压力确实越来越大了,敌人的围追堵截越来越严密。司徒政开始担心自己会陷入敌人的包围圈,该退出战场了。
就在这时,高顺从侧面赶上来。这条昂扬汉子早已周身浴血,甲胄碎裂,手中的狼牙破风枪枪尖鲜红不已。“主公!”他大声喊着,往北门的方向一指。
司徒政转头去看了眼,微微颔首。
城头旗帜招展,分明是表示城内匈奴军来袭。这也是理所应当。如今这个情况,沮渠蒙圈自然不会这样跑了,虽然也看不惯沮渠南成,但也只能先合作。
北门内,迟早会形成第二个战场。北门外,是沮渠南成的精锐骑兵大举攻伐;而门内,则有重整旗鼓的匈奴军再度杀到,攻向这夏军重新掌握在手中的城门!
高顺的神色依然刚毅如铁,“主公,接下来该怎么办?”
“现在不能退,沮渠南成还没有动!”司徒政深吸一口气,用信心十足地语气说道:“高顺,沮渠南成一旦了解到城内匈奴军重新发动,立刻就会亲自出击,以求迅速解决我们!那时候……就是机会来了!”
城外万人鏖战,喊杀之声数里之外犹觉震耳欲聋。城内的残余夏军也并未坐看袍泽血战。
在孙兰的指挥下,入城的夏军将士,四出占据要隘,同时拆毁房屋,搭建各种木栅、拒马。一队队的长矛手、刀盾手、弓箭手交错着坐在北门西面的广场上,构城了相当规模的军阵。
正当将士们忙碌的时候,沮渠蒙圈的军队出现了。
他们沿着城墙、沿着姑臧城中余烬袅袅的道路,大举逼近。
几处哨探狂奔而回,将这个信息传递给立在北门上的孙兰。
对于司徒政将这一万军队,全权交给他这个新效忠的将领来指挥,他还是很感动的。当下决定好好做好,司徒政交待的事。
孙兰脸色阴沉地令哨探退去了,伸手划了个弧线,一一指点:“南面的城台方向,大约千人,领兵的是沮渠蒙圈的儿子沮渠争得;东面的大路方向,是沮渠蒙圈的主力,兵力约莫二万;另外,北面还有一支军队过来,大概一万人左右,看旗号是沮渠蒙圈的另一个儿子沮渠兴各。”
一个将领坐在孙兰身边,伸出手指掰一掰:“一千、二万、一万,这就有三万人了……他妈的,沮渠匈奴人什么时候有了那么大的声势?”
“我**狗娘养的!沮渠蒙圈先前被殿下击溃,按理来说早已经没这么多人了。”孙兰骂了句:“一定是挟裹群氓、招诱之前残部夏军中那些败类!”
城内匈奴军数量虽多,夏军也有数千精锐据守,是以孙兰并不惧怕。他低声询问站在下首的校尉朱丹:“王爷那边,果然能够击败沮渠南成?”
“请孙军主放心!”朱丹肃然施礼。
孙兰看了看朱丹,大步按剑而出:“传令,准备迎敌!”
随着他的号令,广场上的夏军战士纷纷起立。
而在城外,司徒政挑眉:“沮渠南成来了!”
司徒政在一片混乱的战场中纵横来去,正与一支敌骑互相追击、冲撞着。她看似杀得亢奋,其实倒有一多半的精力始终关注着战场东面徐徐迫近的沮渠南成本队骑兵。
当注意到这支骑兵终于渐渐加速进入战场的时候,她猛地兜过辔头,大声呼喝道:“向右转!向右转!”
数十骑紧跟在她身后,划了一道极陡的弧线,毫不犹疑的从战场上脱离。由于退却得仓促,队伍最后有数人被敌骑裹住了。这些人俱都是凉州军中特别悍勇的战士,纵使落单了,依然鏖战不休。
金城郡榆中县人宋威乃是凉州军中有名的大力士,因为腿部受了重伤,才落马被围。他坐在地上,大声叱喝着挥起一丈六尺的长槊来回横扫,将靠近的敌人再度迫开。
有一名匈奴仗着马快刀利,从侧面冲过来想砍杀他。结果宋威奋起勇力,先将战马的前腿打断,于是那匈奴滚落下来,被宋威用沉重的槊头敲击在额头上,当场就死了。
然而匈奴很快就找到了对付宋威的办法,有人绕到宋威的身后,抛出套马的皮绳猛地勒住他的脖颈。然后借着马力将他拖倒在地,一路奔走。待他奄奄一息的时候,又用长戟去刺破他的肚子,长戟的小枝把肠子都扯了出来。
家族出于昌松县的陈路是王刃的原部下。他是个口吃,说一句话要费半天功夫。他与暴躁骄纵的王刃一同巡营的情形,经常被其他袍泽弟兄们当作笑料。但要说起弓马武艺,绝没有谁敢于轻视他。
司徒政号令转向的时候,陈路正和几名贼寇杀作一团,好不容易杀退他们,打算尾随司徒政突围之际,迎面被一骑舞动铁矛的贼人拦住去路。
那匈奴骑得一匹好马,比陈路所骑的马儿足足高出一头,两人并马搏斗时,陈路天然就落了下风。但他毕竟曾久经战争,经验丰富,更是悍勇过人;眼看着敌骑长矛刺来,他狂叫一声离鞍跃起,猛地将对手也从马上扑下来,随即拔出匕首刺入敌人的胸膛。
然而当他从地上起身的时候,足有十余骑的匈奴将他四面围定。陈路的性格十分刚烈,眼看必无幸免之理,他面不改色地喃喃地骂了句:“操……操……**奶奶的……”随即,回过匕首,割断了自己的咽喉。
陈路、宋威,宣威人赵成,显美县莫名万源等人都是司徒政招揽的夏军勇士,他们无不鼓勇奋战,虽然片刻后就被刀枪并举杀死在地,但也稍稍拖延了敌人追击的时间。
随着司徒政冲出来的骑兵只有二十人,其中大多数都负了伤,有些人前次冲阵就已挂了彩,这时二度甚至三度挂彩了。
所有人都沉默着、重重地喘息着,不断催马。他们急速向北门的方向狂奔,绝不再与敌人纠缠,绝不作任何耽搁。近百铁蹄密如急雨般踏地,从那些已经或者尚未断气的身躯上腾跃而过。
司徒政的判断一点也没有错。
当北门内也展开激烈战斗的时候,沮渠南成终于按捺不住。在这个凶名震动大雍州的匈奴人看来,如果被城内的沮渠蒙圈等人先行取得战果,而自己在占尽上风的情况下却迟迟不能将残部夏军击溃……那未免太折威风了。
而所有人都明白,迅速击溃残部夏军的关键,完全在于那支几次三番出城助战的小股骑兵。
沮渠南成的嘴角流露出残酷而疯狂的笑意。这样的情形,真让他觉得很是有趣。这批骑兵三番五次地挑衅,难道夏军中竟有那样不知死活的人么?既如此,那就给他们一死,斩下他们的首级、剖开他们的肚腹,痛饮他们的鲜血,嚼吃他们的骨骼!
沮渠南成缓缓策马,绕过两军激烈对抗的北培驿一带,穿插向东。跟在他身后的,是养精蓄锐许久的千名精锐骑兵。这些人自段也以下,又有匪号“黑髯”的蒋介、膂力过人的白力等著名的悍匪随同,俱都是随沮渠南成横行雍州、杀得朝廷胆寒的熊罴之士,一行人滚滚奔行如虎兕出柙,虽不曾真个厮杀,已觉杀气冲霄而起,挡在他们前进方向上的残部夏军将士无不战悚而避。
沮渠南成自如地单手控缰,逐渐将战马奔驰的速度提起。那柄斩马大剑被他持在手中挥舞着,锐利的锋刃割裂空气,发出“呜呜”怪响。当奔行到一处坡地外围时,一名残部夏军的伤兵为了躲避箭矢,从坡地上翻滚下来,将将拦在沮渠南成马前。
而沮渠南成甚至不正眼看那伤兵一眼,巨剑轰然怒斩,瞬间将其如纸人般劈作左右两片。
司徒政昨夜击溃段也军,拷问一个俘虏细细打探了沮渠南成其人的背景、经历。这沮渠南成与沮渠蒙圈同为卢水胡大单于之子,两人的行事风格却绝然不同。沮渠蒙圈为人沉雄大度,能得众人之心;而沮渠南成有的,纯是凶残暴虐的性格和肆无忌惮的杀戮。
这千名骑兵素质参差不齐,胡汉混杂,其中哪个是善类?这些人个个都凶残狡诈、毫无礼义道德可言,而沮渠南成却偏偏能够毫无顾忌地驾驭他们,驱使他们如同走狗。
而在去年初京兆郡之战,当沮渠丧战死,傅龙,汪年大军重围四合之际,正是沮渠南斯往来冲杀于万军之中,从人山马海中硬生生趟出一条血路!
“快!跟上!跟上!”司徒政没有丝毫兴趣要凭着数十名疲敝的部下去和这名凶恶匈奴正面对决。她一边连声催促着,一边纵马狂奔。
这情形与适才的反差未免太过突兀了,不禁令刚才被她所激励的残部夏军将士们有些丧气。原本高亢的喊杀声,几乎瞬间就低落下来。许多人紧张地眺望着前后两支骑队的追逐.
而司徒政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些。
她的部下们经历连番突阵血战,无论人马,都已经相当疲累。而沮渠南成的本部骑兵观战许久,体力和士气都正在最盛之时。
司徒政只听见隆隆的马蹄声响如低沉的雷鸣般越来越近,而她的心情也绷得越来越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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